《起身》
樱花令,桃花令。
膨胀的水
水里的天。一座山飞来
晃动一只蜜蜂。
翅膀上沾着灰
在晴朗里一泻千里,俯身扎根就是
新的草皮。
在旧骨头上抽
新骨气;暗布景上
绣一截绿枝。
好肥料从来离不开旧日子。
《像春风一样隐身》
得像被叮嘱过的石头
稳坐并垂钓时间。得以慢为凭
揭开最后一层帷幕
得想象并接受
帷幕后藏着的空无一人。
得省略解释
和意外。
得承受那些春风一样的隐身。
《孤儿玛利亚想让人抱》
玛利亚,玛利亚。
玛利亚举着手。玛利亚看见
窗户上瘪下去的气球。
玛利亚说——“车!”
一辆车载着纸扎的轿马,沿着窗外的山坡
爬得像个甲虫。更远的地方,是馒头一样的坟丘。
天上太阳明晃晃的
玛利亚沉浸于高度带来的惊奇
忘记了带来分离危险的人们
他们带来了外边的灰尘味和青草味然后
明晃晃地消失。
《能走》
她能走,我证明。
她滑下身体,在地板上
打一个滚,支起上半身
打滚的时候,背上露出大蚯蚓
一样的创口。她冲人伸出双手。
她命令说
你站起来。于是她也跟着站起来。
她努力编排双脚,但她真的
能走。一步一步
被拖着前行。
《风中飘动着白发》
她的眼睛里有水塘,她在水塘上空
升起一头优雅的白发。青葱日子一吹
就散,只有宁静是可靠的。
现在她站在风里,背后是山坡
黄色平顶的小房子。无声
地,宣告对世界秩序的裁判
显然,它们是一体的。那些小房子
进入她血管内,成为对抗未知和躁动的
秘密援军。
《一只小手伸过来》
一只小手伸向你,不要拒绝
软软的握在手里。
这天使泄密的眼神。
一只小手,孱弱,苍白
但它的确在抚摸你
你的颤抖,你的积弱,你内心的
贫富不均。
一只小手越过床栏
布满阳光,闪电,和雨。
《志刚》
我叫志刚。我不说话,用一个微笑
覆盖掉另一个。如果你蹲下,并让
一点点水花湿掉我,我会
为你心痛,并说出我的名字。你不会和我一起
看这个电视剧,记住其中提到的
动物的名字。它们双腿细小
若无,睡在暴雨和闪电底下。
我叫志刚,对你微笑。我不告诉你
我所理解到的一切。
《自闭症女孩》
添添是个女孩,不叫妈妈,不唱歌。
凝视任何所见到的东西。
添添锁住自己的嘴,不让任何危险的
爱恨变成语言飞出去。
添添拒绝众人的微笑,也不宽慰
任何人的心碎。
添添不爱吃饭,烦躁
只有妈妈唱歌的时候才慢慢安静下来,慢慢
张开嘴。
《自闭症女孩》
她伸出手,要我抱她。
她用胳膊环绕我的脖子。
她凝视我,眼神里一片空白。
我说嗨。
她躲开纸巾,把糊满鼻屎的鼻子突然往我身上擦。
我想一定是天使让她这样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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