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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磎迹见泷行书《前赤壁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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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阁寺及其门前枯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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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型生活:摩的司机

    云从龙
    云从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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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帖子 由 云从龙 2012-06-17, 17:06

    “末代骑士”

    骑士原本是一个令人肃然和向往的名词。但是,如果在它前面再加上一个时间定语——末代骑士,那么感觉立马会变味,在我们广阔的生活里,就有这样一个被称为“末代骑士”的群体,他们就是“摩的”师傅。你可以叫他们“摩哥”,也可以叫她们“摩姐”,但摆脱不了的,是“末代”这两个字投射在他们身上的艰辛与坎坷。

    资料显示,中国大中城市成批出现摩的是在九十年代中期左右,那时候一方面由于国企改革引发下岗再就业高潮,很多人迫于生计而开起了“摩的”,另一方面由于经济持续繁荣,城市交通状况与营运需求不相匹配,给“摩的”提供了生存空间。新世纪以降,城市化进程加快,“摩的”非法运营的现状与公共管理政策背道而驰,同时“摩的”也带来了一定的社会不稳定因素,一些地方相继开始“禁摩”,2007年1月1日,广州全面“禁摩”,这意味着,这个走在改革开放最前面的城市与“摩的”时代彻底告别。如今,对广州而言,即便“末代骑士”这样拉风的字眼,对“摩的”来说,也成为了一段传说。

    很难有数据澄清中国现今到底有多少“摩的”司机,也鲜有行业之外的人了解这一群体的真实生活。检索网络资料,仅在2006年一位署名陈洪的“摩的”司机在网络上发表了一篇《一个摩的司机的自白》,引起了社会的关注。他在文章中写道:“十年下岗,通过自学,我学会了电脑操作及名片排版印制工艺。靠白天接送名片,晚上在家排版印制名片,过了几年‘清煮白菜稀炖粥,一天只吃二餐饭’的清苦日子。如今要吃饭的人太多,名片制作已毫无利润可言,本人也只能另找谋生渠道。在‘就业无望,上班无岗,下岗无钱,低保无缘,社保无份,官埸无人,情埸无妻’的情况下,不跑‘摩的’我吃什么?”可谓道尽了这一群体的艰难。

    南昌是全国不在少数的没有“禁摩”的省会城市。根据业内估算,当前南昌的摩的数量大约在五万辆左右,也就是说,有五万多人在靠“摩的”谋生,这一数字,占据了南昌市常住人口的1%。

    然而,随着地铁的开建,城市交通的不断改善,这座城里的“摩的”还能“跑”多久?也许,黄昏已然来临了,等待“骑士”们的,是未知的谢幕。



    夹缝中求生存

    宴师傅今年42岁,戴上雷朋眼镜,有点“大哥”的派头。他从事过的职业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了,但打“摩的”却是他累计下来从事时间最长的活计。

    15岁那年,宴师傅进了印刷厂,作为一名国企职工,那时候走在马路上抬头挺胸、一笑一怒之间,甭提有多威风。几年后,厂里一位漂亮的姑娘看上了勤劳肯干的他,有意永好,可是他想都没想就把人家给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喜欢我的人排着队呢。那段生活,宴师傅如今回忆起来,有点恍如隔世。因为他觉得,自从下岗之后,再也找不到从前的那种安逸和自在,不管做什么,都好像有人在逼着自己,不干,就得饿肚皮。

    1990年,印刷厂开始改革裁员,他成了厂里的第一批下岗工人。彼时的他,人还年轻,并没有觉得日子有多糟糕。一番折腾后,他在艺术剧院旁边开起了镭射录像厅,专门放映兴时的香港彩色武打功夫片,生意倒也不错,几年下来就小有积蓄。可是,他并不甘于只做个买门票的录像厅老板,于是将录像厅关了,又开始做服装生意,结果,这一次好运没再照顾到自己,没几个月就赔的血惨。年轻气盛的小宴熬不住了,迅速收铺走人。

    从那时候起,他就打起了“摩的”。可是这个生意赚不了什么大钱,抽烟、喝酒勉勉强强,要是讨老婆,恐怕得“打”一辈子。但是,小宴机智灵活,他很快发现“打”摩的有一个巨大的好处:可以观察街面上的行情,寻找商机。于是,他心一横,索性辛苦个把月,没有客人载的时候就骑着摩托车到处跑,看看这,看看那,一心想着咸鱼翻身。

    终于,机会来了,他看中了建筑行业。1996年夏天,他扔下摩托车,拉了二三朋友南下深圳,去做建材装饰生意,这一回还算靠谱,虽然辛苦,但钱赚的还稳妥。两年后,荷包鼓鼓地他回到了南昌。可是,成就感催生了他的惰性和骄傲,他觉得,反正我赚了钱,先在家里歇一阵子,再出去做事。没想到这一歇,就歇了整整两年,期间实在无聊至极,重操旧业,又去打“摩的”。2000年前后的生意比较好做,每天跑六七个小时,情况好的时候就能赚上近百元。

    2000年秋天,30岁的宴师傅终于完成了他人生中的一件大事:结婚。婚后不久,他便被朋友招徕到了当时的瑶湖师大工地上,给“大老板”们供材料,这个生意前后干了三年,用宴师傅的话说,日进斗金,人生迎来了高峰。

    赚的多,花的也多。材料运过去,人家要拿回扣,不给就没有下次的生意。老朋友有了,还得结识新朋友,拿什么结识:钱。宴师傅记得,那几年里场子、馆子、面子、甚至窑子他都见识了,人生经此,也算没有白活。

    三年之后,工程结束了。“大老板”转战外地,自己又失业了。于是,“摩的”又一次成了他的不二职业,但真正的算盘,是在街上盯梢,看生意。

    这一次打“摩的”的时间比较长,前后整整两年时间。2005年,他看中了农家土菜馆,于是跑到吉安乡下,折腾了一个农家乐,开餐馆,搞旅游。结果,一年半后,又亏到了腰子上,而且,这一次是历次做生意亏的最多的一次。老婆火了:再不回来,就不跟你过了。

    宴师傅再次走回原点,第N次打起了“摩的”,这一次时间忒长,直到2009年,他才从“马背“上走下来。然而,这一次,神使鬼差,他看中了咖啡馆,雄心勃勃地入股到一个朋友的事业里,一起做咖啡馆,结果,半年天气,就亏了万把元。经过几次波折的宴师傅这次变的聪明了,他没有等妻子发话就自己撤了出来。

    2010年,宴师傅40岁。虽然多年的拼搏和折腾,使得两鬓已经添上了白发,但面目依旧英俊威武。俗话说,男人四十一朵花,从咖啡馆退出来后,宴师傅毫不犹豫地重新“跨上马背”,打着“摩的”再次征战人生。

    现在,他每天只跑8个小时不到。早晨送完女儿上学,就停在珠宝街的巷子口上,到了中午,回去吃饭,休息,给车子充电,下午五点以后再出来,晚上十点回家。在宴师傅眼里,打“摩的”给自己换点烟酒钱就足够了,重要的是要发现商机,东山再起。

    说起这十多年的经历,宴师傅觉得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人不能闲得太久,不然会饿肚子,自己什么都会一点,又什么都不精,只好出来打“摩的”,因为“摩的”成本小,见效快。今天上午买辆车子开出去,下午就会有进项,“短平快”,莫过于此。但是,要想靠它发大财,那是不可能的。打一天“摩的”,生意好到顶点,也就百把块钱,大多数时候都是几十块钱收入,用南昌话来讲,这是在“夹缝中求生存”。宴师傅觉得,自己就在这个夹缝中。

    虽然这样,有些事情还是让他记忆犹新。他记得刚刚打“摩的”的时候,遇到过一位女孩,经常会坐自己的车子,一来二去相熟了,他知道那女孩在夜总会里坐台,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会在固定的时间里将车子停到女孩楼下,专门送她去上班,女孩被感动了,甚至有以身相许的打算。但是,苦苦思索之下,他拒绝了。“不是因为我看不起她,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她,我们是两条路上的人。”宴师傅这样总结这段故事。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遇见过那个女孩,几次去她楼下等候,都杳无音讯。可是,惊险的事情倒是发生了几桩。有一个晚上,一个小年青打他的车子去筷子巷,刚刚转进去,对面就走过来两个男子故意碰瓷。机灵的宴师傅就知道三个人是一伙的。但是,他脾气天生强硬,狭路相逢,从来都要拼到底。于是他说,你们仨站好,让我再撞一次,然后我就拿钱给你们。这是明显的挑衅。于是,一场“三英战吕布”就地展开。噼里啪啦一阵后,三个小混混被他打的狼狈而逃,自己只是擦破了点皮。

    “我做人好硬啊,看着这些人就想摆平他们,但是,我又不会去喊我的朋友来帮忙,那样会牵扯别人,所以,我只好自己来解决。”宴师傅说完这句话,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他的左臂上,纹着一只褐色的蜘蛛。

    或许因为这些,宴师傅说他从心底里不喜欢打“摩的”,有时候看着都头痛,赚钱赚不到,还要和交警躲猫猫,还要堤防被抢劫。但是,现实又不能被改变,只能说,摩的是他迫不得已的生存方式。

    “我肯定不会做(指打“摩的”——笔者注)的很长,但现在做什么都难,不知道商机在哪里。”宴师傅说完这句话,和我匆匆告别,发动车子,疾驰而去。为了能尽快告别摩的,他需要不断地奔波。



    “我管你吃什么!”

    老傅比宴师傅大整整22岁,他们是老邻居,他看着宴师傅从一个小毛孩变了成今天这样一个大龄男人。说起这一点,老傅感慨良多。而在宴师傅看来,老傅的人生,更像一部传奇。

    老傅从小在珠宝街上长大,家族里世代靠打铁维生。“珠宝街上以前全是打铁铺子啊,你以为是现在这个样子?”老傅跟我讲起他的经历,记忆又回到了从前。

    从少年时代起,他就跟着父辈们开始学习打铁。鼎革之后,公私合营,大的打铁铺子被国家收购去了,自己家的小摊子,还能照常经营。那时候工农建设刚刚开始,打铁铺子的生意异常红火。可是,1968年,“***”来了,和众多同龄人一样,老傅被迫“下乡”回到了老家,这是他人生噩梦的开始。先是自己和家人下乡接受改造,再后来连打铁铺子也被闹事的红卫兵付之一炬,世代基业就此毁于一旦。

    1974年,老傅的家人通过各种关系,战战兢兢回到了南昌。可是,彼时的珠宝街早已面目全非,他只好四处奔走,周借资金,勉强又将打铁铺子开了起来,这样的生活一直到了1988年左右才算有了一些改观。那时候“万寿宫”市场刚刚开业,他在其中有一间店面,自产自销各种铁器。

    日子虽然不算红火,倒也景气。他以为,生活从此就稳定下来了。可是,1993年,“万寿宫”市场发生了一场特大火灾,一夜之间烧毁了无数店面,这其中就包括自己的门面。按道理说,这种意外事故国家会给予业主一定的赔偿,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他和众多业主上访无数次,都没有结果,直到今天,还有人在苦苦起诉,可是,领导都换过好几茬了,有的人甚至已经仙游去了,想要为这桩事情翻案,恐怕没有可能了。

    大火将刚刚顺畅起来的老傅又拉回到了低谷。从那时候起,他就开始了“摩的”生涯。他和老伴都没有工作,也没有编制,必须靠自己挣钱养家。就这样,翻身上马,当上“骑士”,一干就是十多年。

    回忆刚开始的那段生活,老傅觉得摩的还算一种不错的职业。因为那时候车子少,挣钱容易,不像现在,人固然多了,但车子更多,每天能挣六七十块钱,已经很不错了。

    “就像今天,我早晨七点就出来了,到现在一毛钱都没有。你说,我怨谁?”老傅对我比划着。

    不论生活好不好过,有一个影子,始终尾随着自己,让他心有余悸:交警。

    从90年代到现在,摩的就一直扮演着非法营运的角色。2006年,长沙摩的司机陈洪在其博客上发表了《一个摩的司机的自白》,引来中国人大研究生郭锋的指责:“你不觉得这是一种非常卑鄙的行径吗?”陈洪当即回应:“我只认为你是一个当今社会的既得利益者。我看你的书都是从***里面读进去的。中国的很多事情都是你们这样的蠢材给办坏的!”顷刻间,这场“摩的”司机与“精英学者”的论战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引来各阶层人们的广泛关注,被称为“社会断裂的鲜活标本”。而这一事件的真正起源,则是因为陈洪在一次拉客中摩托车遭到了交警的查扣,陈洪上前理论,想不到一个管理人员来了这样一句:“我管你吃什么?”事情由是得到社会关注。

    “我管你吃什么?”这一直是交警和摩的师傅们对抗的焦点。对于很多摩的师傅来说,他们都知道自己是非法营运,但是生活所迫,不干这个,又能去干什么呢?

    年迈的老傅已经记不清自己的车子被查扣过多少次了。在最初的记忆里,城管、交警简直就是他们的索命阎王,躲避不及,一旦被抓住,就会将人和车一起拖走,罚款,教育,没收车辆,甚至被“教训”,这些经历,在他和同行中数不胜数。不过近几年的情况明显好多了,一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被逮到,也只是罚点款,不会没收车子。另外一点是现在的警察们不会再动粗,文明执法,行为还算规范。

    但是,到底什么时候去会被交警逮住,谁也不知道。这同样是交警们的头疼的事情,电动车方便灵活,而且非法运营的数量十分庞大,想要规范管理,除非全面禁止,负责永远难以根治。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交警们也常常打马虎眼,领导有指示,就查严一点,领导没指示,就将就着过去。

    “交警也是人啊,他们也知道我们日子难过。”老傅说。两个月前,他有一个朋友刑满释放回家,呆了一段时间之后,找不到什么事情做,就开起了“摩的”,没想到刚刚开了不到一周,就遇到了交警。任凭他说破了嘴巴,交警也不松手,理由很简单:一个刚刚劳教出来的人就开始知法犯法,这算怎么回事。最后,缴了一千多罚款,车子才算要了回来。

    可是,这位朋友一点也想不通,他怎么就犯法了。“我违法不犯法啊。”此后,这位朋友逢人便是这句话。

    老傅粗算了一下,这么多年交给交警的罚款少说也能买辆新的车子了。“想起来就心疼。但是,有办法吗?”

    老傅这样问我,我也答不上来。



    党员老程

    和老傅不同,谭师傅将“摩的”当成一种业余工作。说到这一点,得先说说他跟“摩的”的渊源。
    有一次他骑电动车下班回家,在一个路口上等一个朋友,左等右等不见他来。这时候,走来一个女子,问他:“师傅,走不?”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居然说:“走哦”。就这样,他将女子送到了目的地,赚了十块钱。那时,他心里乐滋滋地,心想,这下有的事情做了。
    从这以后,每天下班后,只要有空闲,他就出来打“摩的”,有时候心情好,就做的长一点,有时候心情不好,就短一点。这比他平时坐在家里看电视好多了。
    “看电视能看出钱来呀,摩的跑一趟,少说也挣包烟钱吧。”谭师傅今年35岁,是一个电信光缆检修工,妻子在一家小公司做会计,孩子由父母带,每个月收入不高不低,日子过的平平常常。但是,人总想多赚一点,因为等孩子长大了,用钱的地方还很多。
    “像我们这样的人有很多,大家都是下班后没事干,出来跑跑路。”谭师傅对我说。但是,他并不同意“业余骑士”削弱了那些借此维生的“职业骑士”的收入。
    “我们收入也不高啊,摩的永远是个底层的工作,如果我收入很好,我肯定不会来干这个。再说了,他们每天要跑十多个小时,高峰期生意不知道多好。我每天也就两三个小时,怎么会影响他们!”
    对这个说法,56岁的程师傅无法接受。他激动地说:“我们现在是要饭啊,他们还要来抢!这是什么道理嘛?”
    程师傅也是一名老摩的,他过去是省“三建”公司的职工,下岗后就一直靠摩的生活。他有一个儿子,今年刚刚从江西财经大学九江分校毕业,这几年,他所有的辛苦都是为了孩子读书。
    早晨七点多,程师傅就会开车上路,他一般都会守候在棉花街口,渴了就喝点自带的开水,困了抽根烟,有生意的时候就专心载客,没生意的时候和同伴们聊天,这样的生活,刮风下雨,从不中断。
    “我违法不犯法,你知道吗?这都是为了生存,没有办法的事情。”和我遇见的其他摩的师傅相比,老程说起这些,情绪有些激动。他眼睛不好,戴着一副近视镜,可能由于烟瘾大,牙齿已经有些发黑了。他说,他根本无法理解现在的社会怎么成了这样子,有钱的人特别有钱,没钱的人喝稀饭都要拼上老命。
    “干着违法的营生,要防警察,还要防小偷。”有一次,他送一个男子去布巷,刚到那里,腰眼就被一把刀顶住,对面也上来了三个人。他立马意识到自己遇到了抢劫的,于是连忙求饶,不要动手,要钱,自己身上百来块钱都给你,还有手机,车子,全部给你们。最后那几个人只拿了钱,一溜烟撒野而去。
    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太多了,但是又不能报警。不是害怕,而是自己本身干的就是非法行当,有理都说不清。有一次,一个同行被抢,跑去报警,警察录了口供,说,就这样吧,类似的案子堆了一尺厚,到哪里去找嫌疑人!老程觉得,警察不抓坏人,还要罚自己的款,让自己怎么能够开心!不过,他赞同类似于深圳那样的联防制度,让所有的摩的成为监督社会治安的联防队员,这样既能让摩的脱去非法营运的马甲,也能对社会治安起到作用。
    “这只是一个梦想罢了。”只要警察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就万事大吉了。我问他,你觉得过去好不好?他说,过去当然好了,那时候虽然日子苦,但没有压力,现在日子好了,可什么都要钱,“没有钱,怎么开心?”这个话题好像打开了老程的心门,他一下子给我讲了很多与摩的没有关系的事情,比如当前的社会现实,国内的政治风云,这些,都是他所关心的。
    “不要小看我们这些连饭都吃不饱的人,风吹草动,我们都看得到。”他说,他是一名党员,至今有三十多岁的党龄了,滑稽的是,他却没有参加过一次真正的选举。他不知道现在的领导都在忙什么,大家完全是两条路上的人。
    说这些的时候,棉花街口上迎来了它每天的下班高峰,我不愿意再去打搅这个有些“愤怒”的老骑士,只希望这个下午,他的生意会比平常好一点。
    我站在远处,默默望着这一群人。棉花街口宽不过十米的样子,两边却停满了各种小商小贩,水果、凉皮、花草、烧烤、冷饮、栀子花、手包、猪脚、贴膜等等各种小摊看的人有些眼花,我粗略数了一下,停在两边的摩的多达十六辆,他们看上去全是五十岁以上的人,皮肤黝黑,衣着不修,有人为了能拉到生意,一点一点地将车子向马路上移动,以至于都要影响到过往车辆了,生意还是没有来。
    老程在这一群人中是那么地不起眼。天色暗下来了,有一个女子终于搭了他的车子,很快消失在拥挤繁杂的人群中。(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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