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诗歌做爱（1——20）

做爱意味着我在写诗歌，你把我带到离死亡更近的颜色中。很慢，你说妮娜·西蒙的蓝调从来如此，耐心地等待催眠，积满雨水的城。这么近又这么遥远，或许我们只是路过，路过整条恒河照来的灯，一下子消失在莲花绽放的声音之美里。


你让我哭泣我才哭泣，我没有别的办法记得你。你瞧那条河，伴随着醒来的世界，青春已经切断手腕。拆散这些影象，你抚摸的手退缩了，抚摸因这双手而蒙上一层鲜艳的红色。更加孤独的交谈，抓住词语的利器，刺进我看得见的东西。


那只鸟飞过窗前，只有一些折断的骨头明白发生了什么。也好象什么都没发生，你要是不来，就让我来，通过语言深邃的空间。光线顿时减弱，声音也在减弱中感到痛苦，时光静静离去，死者穿过寻求避难的教堂，我们此刻的空旷。哭泣仿佛是不能复生的全部芳香。


我吻你了，因为这吻是淹没你的水，能让你想到恒河——一口呼吸中的沉没。一定还有比水更深的疼痛，是你没意识到的。在这熟悉的水中，速度般地向你袭来。我们又一次在水中游戏，旋转的音节，只剩下再次消失的气息，仍旧在唱歌。你想抵达的地方，像是生命的尽头，游戏在那儿变成文字。


而我将投入到一片粉碎的声色中，继续开这个玩笑。跟你的画面，带着我二十七年后的花粉，抖落一生中童年夏天的黄昏。无边的灿烂已经开始收割，到处都有光彩的面孔，死去的名字，用悠长的句子保持着那种画中的姿势。衣裙被急剧的风吹得突然翻飞，但是，是什么力量使我在这些残骸中找到你的？


湿漉漉的眼睛，像一枚关于花的记忆，从庞得的地铁车站开始。在我吻你以后，纸张中已有无法整理的血迹，让我的脸掠过一种悲伤的表情。提高了声音，我随空气湿润的节奏，在雪花激烈的接触中，一次又一次，像支曲子。你披上花环，当你想得到这样的解脱，在我灵魂的舞台上。一切都是爱情，沉甸甸的欢乐，似乎一切均完好无损。


那我们就可以在更多的地方，为受到祝福而少活几年。你让我久等了，但你不知道。允许我十分的爱你，在每个地方我都这么说。三月的字，那些落满灰尘的书，翻开了宋朝素色的天空。我们的恋爱，也从忧郁的气候中匆匆赶来。这已是三千年后的时间，离别的诗篇哭了又哭，哭到你融入一片夜色中的脚步。


是否我还是得重新，经过我教堂的一部分？一个拥有生命的幽灵，就如同一个被钉上十字架的女人，对过去美貌的哀伤。你的来访有一些往事的味道，你出现在秋天凝望的风花雪夜。在雨水飘落的屋檐，在爱和不爱之间，我们喝一杯从前的酒，喜欢面对面地坐着。


坐在灵魂的山顶，那是缓缓的孔雀蓝，从水里展开我们。水像镜子一样覆盖，那是妖娆的水，覆盖着这么凉的空气。我将肉体递给水上的涟漪，这空中的花园和马匹，引诱了你的是暮色时分的香味吗？水便是洒泪的皮肤，进入我们命运的雕刻。水是不可能的言语，你一再和我使用它。


水从一切天空中消失了你充满明亮的眼睛。尚未睁开的眼睛，时间将会分开我们的样子，你不能改变黑暗的事实。你使我黑暗了，我爱得越深黑得越深。黑的世界一直流到我的指尖，让我说的话，恰好被你听见。你真想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把我的日子交给黎明前的花园。声音向无人的远方扩散开去。


涉及到血液里的事物，向来都保持尖锐。我接受的战争，来自于你的血液，这是一种可怕的相遇，子弹般穿过胸前的词语。夜晚，我追逐飞鸟的生活，沼泽、烟雾、谎言，后来你追逐我，我是你唯一的伤口，践踏了道德悬挂的惩罚。


那些我都做了，你要我做的。有时让你平静下来的正是你的恐惧，你在恐惧之中孤身一人，你要我，你可以要我承认如此多的罪过。那年我十二岁，原来那年我就明白恐惧了。


打开爱的大门，以何种的姿势，才能在那儿死？任何脚步也阻挡不住粗暴的进程，我的灾难和幸福都告诉了嘴唇。你能理解的是我被遗弃的语言，不举行任何仪式地死在这故事中，你的继续与我的记叙，在一滴水的内容中，就早已存在了。


付出了几个世纪的爱情，却不可获得更爱的自由。那模仿蝴蝶的舞蹈，仿佛与野风信子花媲美，让一颗心在天上的墓碑刻下铭文。让你如同这缠绕的丝绸，像羽毛般的锦绣，纷扬了一个人前往魏晋的人间风雪。


在缀满珍珠的胸前，抱起归途中的夜晚，低垂的头发。一眨眼又过了一个多雨的春天。咒语已注入我生命的秘密，它是你的。孤独在你手中，褪去的颜色，我流连在花枝鲜艳的身体，被雨水永远浸染在一张绸布上。而那张芳香凋谢的床铺，你来到时，仍然会记得清晰。


若要在这个随随便便的天气跳下，我们必须满怀兰花？就是这样的悬崖：荒凉的，腰肢的，亲吻的暗红和深蓝，声音的琵琶，失落在那弹指一挥中的一缕烟雾。你甜美的唇就在这里，但我写到这里时，你已死去。


悔恨在你死去的时候，那些发丝妖娆在温暖水面的时候，始终有神秘的翅膀割破灯光。平静得不到恢复，在柔软中张开，我曾经的错误就是你的错误，我现在用错误念着一首诗。我上不了那座岸，那引起疼痛的音符，是停在我体内的浓烈黄昏。


舞台围绕着这墙：波浪的记忆，今晚的酒，这爱过的手，爆炸被燃烧的灰烬凝固在那儿。将你所需的哭泣封闭在那座教堂。罗丹的住宅在里尔克的描述中，漂浮在周围的森林，黑暗与光明都无法征服的空间。极限就是呼吸，我们的泪水都由雕刻造成。


斟上一些酒，又一顿奢华的宴席，在东方醒来之后。第几百个夜了，我们镜中的沐浴，那几生几世的恒河之心，就为了追逐一个眼神。一顶凤凰的花冠和这无眠的灯？珍贵赐予你银质的光泽和历史，羞耻于我滑落肩膀的文明，那不知流亡何方的诗句，也持续着赤裸的进步与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