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8日,我和妻子一起去NBC。这是闷热的一天……娜涅塔总是陪伴着我,她的陪伴永远是对我最大的支持。而这一次我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她,因为我要去见的是托斯卡尼尼。”
这是《我在托斯卡尼尼指导下唱歌》的作者,男中音歌唱家朱塞佩·瓦尔登戈,在1947年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情记录下的文字,因为他此时要见的是伟大的托斯卡尼尼,商谈加盟演出威尔第的歌剧《奥赛罗》中雅戈一角的事宜。在去见托斯卡尼尼的路上,瓦尔登戈忐忑不安,甚至想打退堂鼓。现在,我们或许不难理解作者当时紧张不安的情绪,对于歌剧演员来说,能得到一纸合约不啻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但瓦尔登戈此时却是惊喜害怕掺杂,惊喜的是他将有可能和伟大的托斯卡尼尼合作;害怕的是这个传说中的“暴君”是否会满意他的演唱。可见,这场令人胆寒的考试是一个难捱的过程,托斯卡尼尼不但是当时全球最著名的指挥家,而他对艺术极端苛刻,不容丝毫疏忽的性格,无形中,也会使人不寒而栗。
所幸的是,瓦尔登戈顺利的通过了——“我很幸福,我认识了伟大的托斯卡尼尼。”这不仅是作者当时真实的感受,即使是每一个被托斯卡尼尼选上的歌唱家,都会怀有这种巨大的幸福感。托斯卡尼尼在某种程度上说,已经超越了艺术家的范畴,他的人格魅力使得他成了一尊艺术之神,令人崇敬,也让人恐惧。
有关托斯卡尼尼神奇的记忆力,敏锐的听觉,和暴跳如雷的脾气,在坊间有很多传说,这些传说大多是和他一起工作过的演奏家亲历过的,具有很强的真实性。其实说白了,托斯卡尼尼是不世出的音乐天才,和莫扎特,梅纽因等一样,他们是被老天眷顾的人,而非简单的依靠努力就能得来的,天才令人羡慕,也让人生畏。
瓦尔登戈自从被选上饰演雅戈以后,一直到托斯卡尼尼去世的10年间,不但和大师合作,成功演出了威尔第的歌剧《奥赛罗》、《阿伊达》、《福尔斯塔夫》等歌剧,且一直和大师保持了良好的友谊,而这本薄薄的小书,正是记录了他在托斯卡尼尼身边的点点滴滴,即使在今天看来,仍然令人感慨,令人动容。或许在我们这个年代再也找不出像托斯卡尼尼那样,对音乐充满虔诚的艺术家。时代改变了一切,而现在,我们常常只能从书中,从唱片中,才能回味哪个消失的年代,去体验哪一代人对音乐的严肃与热情。
真实和朴素是托斯卡尼尼的音乐理想,他曾经说过:“艺术,艺术要发自内心,永远应当真诚。如果你绞尽脑汁想怎样达到目的,纯朴和真挚就会消失殆尽”。托斯卡尼尼不喜欢当时舞台上为吸引观众恣意篡改剧情的做法,也不能容忍不尊重作曲家,曾经有一个歌唱家在演唱多尼采蒂的《拉美摩尔的露琪雅》的时候,说自己有两种唱法,他喜欢哪一种,托斯卡尼尼断然回答说,自己心目中只有一种唱法,那就是多尼采蒂的唱法,为了此事,托斯卡尼尼甚至辞去了指挥工作。
在瓦尔登戈的回忆中,我们可以发现托斯卡尼尼对音乐一丝不苟的认真,他不容许在句子的处理上有丝毫的马虎。有时,仅仅是为了一个乐句,他们可以花上几个小时排练,直到打磨的使他满意。
传说中的托斯卡尼尼是个不近情理的“暴君”,但从作者和他长期交往下来发现,托斯卡尼尼其实是个善良,有人情味的人,他只是不能容忍错误和草率,而他暴躁的脾气只是在指挥排练中,而绝不会在排练结束后记仇,这种性格其实颇像一个单纯的孩子。据说,作者的好友帕杰罗在演唱威尔第的歌剧《命运的力量》时候,在终场的三重唱中,鬼使神差的忘了几句唱词,此时他发现托斯卡尼尼在指挥台上向他投来了愤怒的眼光,帕杰罗吓坏了,演出结束后,他甚至都不敢谢幕,偷偷躲在更衣室里不敢出来。这时他听见走廊有脚步声走来,“开门,开门”愤怒的托斯卡尼尼用拳头猛烈的敲击着房门,显然,托斯卡尼尼被气坏了……但事后,托斯卡尼尼并没有再追究此事,他不容别人亵渎艺术,但绝不是一个喋喋不休的人。
怀旧,或许是每一个时代人的通病,现在,我们怀念托斯卡尼尼时代浓郁的艺术环境,那种真诚,对艺术的爱。但托斯卡尼尼怀念的是他年轻时代更为严肃的艺术氛围。40年代,正是扩音器,广播电视兴盛的年代,但托斯卡尼尼认为,正是这些现代发明,促使了戏剧的衰退。托斯卡尼尼的担忧不无道理,他曾经说过,在他年轻时的那个年代,一个女高音需要有10年演唱的经验,才敢上台演唱《茶花女》,而现在呢!有了现代扩音设备,什么人都敢唱,甚至哪些毫无嗓音的人。
虽然时代的进步,科技的发达会导致艺术的衰退,但一方面,新的传播手段,也会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其它不说,1949年,托斯卡尼尼和瓦尔登戈等人合作演出的《阿伊达》通过电视向全美转播,据NBC在转播后的统计数据说,除了听广播的人之外,至少有1000万人看了这次电视转播,而当时,美国家庭的电视机不过只有320万台。现在看来,无疑是天方夜谭。
那个年代是电视,电台转播音乐的黄金时代,只是到了今天,古典音乐差不多已经被挤出了这块领域,这时科技发展的结果,也是严肃艺术的宿命。古典音乐在如今的衰退,是托斯卡尼尼所无法想象的。
在对待青年演员的问题上,托斯卡尼尼曾经强调说:“有许多现代的青年人,他们学了没几天,就认为自己已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歌唱家,为了高额薪酬的诱惑,去唱哪些没有足够准备的角色,其结果是几年后就从舞台上消失了。”
苦口婆心的劝解已经不适合今天了,高尚的艺术心灵早已随着时代而消失,甚至落在了他自己头上。托斯卡尼尼一直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在自己的祖国,意大利的布塞托或者斯卡拉的小剧场演出他钟爱的威尔第的歌剧《法尔斯塔夫》,但剧方或许出于商业考虑,一直没能答应,令大师抱憾而去。一个被全世界公认的20世纪最伟大的指挥家都无法实现这种并不算奢侈的愿望,一般的艺术家又有何为呢?时代变了,金钱社会不但毒害人的心灵,也让人变得冷酷无情。
托斯卡尼尼虽然离开我们已有半个世纪了,但他对艺术如圣徒般的虔诚,仍然感染着我们,在这个物欲横流时代,托斯卡尼尼对音乐的***已经不再吸引人,即使在他晚年,也明显的感觉到,艺术家的时代已经渐行渐远了。
现代的艺术已不再感染人,它像个可有可无的鸡肋一样,被喧闹,廉价,愚蠢的娱乐文化所替代。但对于哪些对音乐还保留着一丝尊重的歌唱家来说,这本薄薄的小书绝对值得一看。
这是《我在托斯卡尼尼指导下唱歌》的作者,男中音歌唱家朱塞佩·瓦尔登戈,在1947年怀着兴奋、激动的心情记录下的文字,因为他此时要见的是伟大的托斯卡尼尼,商谈加盟演出威尔第的歌剧《奥赛罗》中雅戈一角的事宜。在去见托斯卡尼尼的路上,瓦尔登戈忐忑不安,甚至想打退堂鼓。现在,我们或许不难理解作者当时紧张不安的情绪,对于歌剧演员来说,能得到一纸合约不啻是一个巨大的惊喜,但瓦尔登戈此时却是惊喜害怕掺杂,惊喜的是他将有可能和伟大的托斯卡尼尼合作;害怕的是这个传说中的“暴君”是否会满意他的演唱。可见,这场令人胆寒的考试是一个难捱的过程,托斯卡尼尼不但是当时全球最著名的指挥家,而他对艺术极端苛刻,不容丝毫疏忽的性格,无形中,也会使人不寒而栗。
所幸的是,瓦尔登戈顺利的通过了——“我很幸福,我认识了伟大的托斯卡尼尼。”这不仅是作者当时真实的感受,即使是每一个被托斯卡尼尼选上的歌唱家,都会怀有这种巨大的幸福感。托斯卡尼尼在某种程度上说,已经超越了艺术家的范畴,他的人格魅力使得他成了一尊艺术之神,令人崇敬,也让人恐惧。
有关托斯卡尼尼神奇的记忆力,敏锐的听觉,和暴跳如雷的脾气,在坊间有很多传说,这些传说大多是和他一起工作过的演奏家亲历过的,具有很强的真实性。其实说白了,托斯卡尼尼是不世出的音乐天才,和莫扎特,梅纽因等一样,他们是被老天眷顾的人,而非简单的依靠努力就能得来的,天才令人羡慕,也让人生畏。
瓦尔登戈自从被选上饰演雅戈以后,一直到托斯卡尼尼去世的10年间,不但和大师合作,成功演出了威尔第的歌剧《奥赛罗》、《阿伊达》、《福尔斯塔夫》等歌剧,且一直和大师保持了良好的友谊,而这本薄薄的小书,正是记录了他在托斯卡尼尼身边的点点滴滴,即使在今天看来,仍然令人感慨,令人动容。或许在我们这个年代再也找不出像托斯卡尼尼那样,对音乐充满虔诚的艺术家。时代改变了一切,而现在,我们常常只能从书中,从唱片中,才能回味哪个消失的年代,去体验哪一代人对音乐的严肃与热情。
真实和朴素是托斯卡尼尼的音乐理想,他曾经说过:“艺术,艺术要发自内心,永远应当真诚。如果你绞尽脑汁想怎样达到目的,纯朴和真挚就会消失殆尽”。托斯卡尼尼不喜欢当时舞台上为吸引观众恣意篡改剧情的做法,也不能容忍不尊重作曲家,曾经有一个歌唱家在演唱多尼采蒂的《拉美摩尔的露琪雅》的时候,说自己有两种唱法,他喜欢哪一种,托斯卡尼尼断然回答说,自己心目中只有一种唱法,那就是多尼采蒂的唱法,为了此事,托斯卡尼尼甚至辞去了指挥工作。
在瓦尔登戈的回忆中,我们可以发现托斯卡尼尼对音乐一丝不苟的认真,他不容许在句子的处理上有丝毫的马虎。有时,仅仅是为了一个乐句,他们可以花上几个小时排练,直到打磨的使他满意。
传说中的托斯卡尼尼是个不近情理的“暴君”,但从作者和他长期交往下来发现,托斯卡尼尼其实是个善良,有人情味的人,他只是不能容忍错误和草率,而他暴躁的脾气只是在指挥排练中,而绝不会在排练结束后记仇,这种性格其实颇像一个单纯的孩子。据说,作者的好友帕杰罗在演唱威尔第的歌剧《命运的力量》时候,在终场的三重唱中,鬼使神差的忘了几句唱词,此时他发现托斯卡尼尼在指挥台上向他投来了愤怒的眼光,帕杰罗吓坏了,演出结束后,他甚至都不敢谢幕,偷偷躲在更衣室里不敢出来。这时他听见走廊有脚步声走来,“开门,开门”愤怒的托斯卡尼尼用拳头猛烈的敲击着房门,显然,托斯卡尼尼被气坏了……但事后,托斯卡尼尼并没有再追究此事,他不容别人亵渎艺术,但绝不是一个喋喋不休的人。
怀旧,或许是每一个时代人的通病,现在,我们怀念托斯卡尼尼时代浓郁的艺术环境,那种真诚,对艺术的爱。但托斯卡尼尼怀念的是他年轻时代更为严肃的艺术氛围。40年代,正是扩音器,广播电视兴盛的年代,但托斯卡尼尼认为,正是这些现代发明,促使了戏剧的衰退。托斯卡尼尼的担忧不无道理,他曾经说过,在他年轻时的那个年代,一个女高音需要有10年演唱的经验,才敢上台演唱《茶花女》,而现在呢!有了现代扩音设备,什么人都敢唱,甚至哪些毫无嗓音的人。
虽然时代的进步,科技的发达会导致艺术的衰退,但一方面,新的传播手段,也会产生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其它不说,1949年,托斯卡尼尼和瓦尔登戈等人合作演出的《阿伊达》通过电视向全美转播,据NBC在转播后的统计数据说,除了听广播的人之外,至少有1000万人看了这次电视转播,而当时,美国家庭的电视机不过只有320万台。现在看来,无疑是天方夜谭。
那个年代是电视,电台转播音乐的黄金时代,只是到了今天,古典音乐差不多已经被挤出了这块领域,这时科技发展的结果,也是严肃艺术的宿命。古典音乐在如今的衰退,是托斯卡尼尼所无法想象的。
在对待青年演员的问题上,托斯卡尼尼曾经强调说:“有许多现代的青年人,他们学了没几天,就认为自己已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歌唱家,为了高额薪酬的诱惑,去唱哪些没有足够准备的角色,其结果是几年后就从舞台上消失了。”
苦口婆心的劝解已经不适合今天了,高尚的艺术心灵早已随着时代而消失,甚至落在了他自己头上。托斯卡尼尼一直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在自己的祖国,意大利的布塞托或者斯卡拉的小剧场演出他钟爱的威尔第的歌剧《法尔斯塔夫》,但剧方或许出于商业考虑,一直没能答应,令大师抱憾而去。一个被全世界公认的20世纪最伟大的指挥家都无法实现这种并不算奢侈的愿望,一般的艺术家又有何为呢?时代变了,金钱社会不但毒害人的心灵,也让人变得冷酷无情。
托斯卡尼尼虽然离开我们已有半个世纪了,但他对艺术如圣徒般的虔诚,仍然感染着我们,在这个物欲横流时代,托斯卡尼尼对音乐的***已经不再吸引人,即使在他晚年,也明显的感觉到,艺术家的时代已经渐行渐远了。
现代的艺术已不再感染人,它像个可有可无的鸡肋一样,被喧闹,廉价,愚蠢的娱乐文化所替代。但对于哪些对音乐还保留着一丝尊重的歌唱家来说,这本薄薄的小书绝对值得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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