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

《冬日下午》

一架敦实的机器，将轰鸣着
把十斤糯米粉碎。
这是为新年做的准备一种，为此我耗费半个下午
穿过半座城，去寻找一个磨坊

正是车水马龙的时候，小巷越走越深
一两只未迁徙的鸟儿
掠过浅灰的天空。阳光落在待拆迁房旁边落在
灰白头发的老人身上

这正是我要的幸福，如果你像一条支流
从人群中分离。我将带着你去寻找
那未知的磨坊。太阳始终在西沉
我们离城，越来越远。

那拆迁房边寂静的老人，我们将再次遇上
我将向她问路，用人们
已快忘光的古老语言



《 <亨利和琼> 》

给亨利一顶灰色的帽子
遮住被情欲燃烧过剩的秃顶
给琼结好辫子，让她坐等变成书中的圣像。
给夜晚一把时间的椅子，潮汐涌起，淹没一切。

但必有一个人留下来，指证这些灰烬
这些蓬麻修饰的天空曾经是我们唯一的屋顶。
合欢花里的停机坪，鹅毛管里的灯
白床单变成绞索
三等旅馆招牌变成墓志铭。

这是一个人必须遇见的一切，在香榭大道
白天行走的人一身锦衣。她在身体里养鱼
把世界冲撞得东倒西歪。
不浪费秒针上的爱。

开花吧！灰色的巴黎！石雕的塑像！
一盆凉水浇头的苏格拉底！
去锈死的十字架上雕梁和画栋，高声喊叫，
给偷窥的邻居劈面一把快乐的抓挠

通往灵魂的路隐没在身体的雾里
要为世界解锁，先在堡垒上插旗
跟亨利说起琼，跟琼说起
第二性。开吧，烧吧，确认吧

繁殖吧，死吧。
诚实的招供，火里
鼎沸的屋顶。


《音魇》

不用愁。琴弦松了不要愁。
沙子被浪花带走不要愁。
找不到家不要愁。死去不要愁。

光洁的额头上，被命运的女神按上灰色手印
也不用发愁。作为被挑中的孩子
甚至不必长大。巴黎那边是维也纳。
莫斯科后边是白桦林，林中的小路
将把结果指给你看。

到最后，谁把人生比喻成一场盛典
谁将最先后悔。聚光灯下
大提琴在独自发音。它没有伴、不需要伴、
和找不到伴。

它身体里的八对触手
把人紧紧擭夺。稀世的美音是它自身的
从没属于你。割开它血淋淋的吸盘，杰奎琳，
割开它。在那里，你将重新开始，重新回到沙滩上
为时间修正一个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