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

《柳林堡之春》

微胖的城乡小客车售票员
将不会记住郑维民的自来卷儿发
那里乌黑，泛亮，像一群不安分的鸟蛰伏
初春的风吹着，被鸟羽降临的柳林堡
翠得要荡起来。它属于
十七岁，属于手中
攥紧的火车票和汽车票
传达室里的收音机响着，年轻的男孩拐过了
砖砌的围墙。多年后，我终于醒悟
这一幕。但此时我已和四周和解；但我已
分不清往事的真假。


　　
　　《夜郎国》
　　
　　之前，你见过的黑衣服男子
　　都不是他。“只有一次机会种桃花，
　　所以紧握的种子，变成石块。”
　　座无虚席的椅子，密密麻麻放置着
　　时间的遗像。在一间屋前
　　你看见那著名的灯盏。眼神漆亮的人
　　用它的焰火来为心脏拟形。
　　“这里每一个建筑都是
　　为你建的，但路去年才通到凉山。”
　　地图是圆的，像球，一直无法
　　让山水的玲珑凸现。甚至柳树
　　也不能散布一个信使要来的流言
　　对应于秘密国境上的
　　水草肥美，驿站一到黎明就消融。
　　“但我还能保持
　　唯一的河流穿过，不舍昼夜。”
　　
　　
　　《马达加斯加》
　　
　　去一个地方，比方说马达加斯加。
　　随随便便坐在哪里，
　　岛上的树林或城中心的广场。
　　
　　抽出久存的馍饼，当着正午的日头
　　或头顶的星星吃下。遇见的第一个店
　　为他们干活。
　　
　　头顶上飞过的丹鹤和鹳鸟都不要理睬
　　每一个试图唤起知识的努力
　　都让风吹走
　　
　　直到一个身影从天边赶过来汇合
　　你们一起辨认四周；轻声念出
　　这里的地名
　　
　　
　　《在安城》
　　
　　在他的自传中我读到
　　有人在安城遭遇了一场秋天，白云流弹一样
　　击中了他的泪腺。那时我已经老了
　　不再为莫名的煽情尽忠。
　　我看见他独自走在街上，方形圆形的建筑
　　追着，包抄。危险的柳枝
　　无限度接近他的前额。
　　但我已伸不出手
　　为他的一刹那悲伤点成金子
　　封存成牢固之物的力量，恰恰来自于
　　风吹不动的安城。那个下午，他唯独把它忽略。
　　


《上学路上》

从凤山路或建设路
七拐八弯的巷子里出来
像听到***的蝉蜕
努力挣脱生活的露水，把花枝
和柳条送进学校工厂。
每天，我将自己汇入他们的洪流
并为确定一种良好的程序
而获得乐观。那些进入成人加工
流水线的孩子们，有的将乘坐飞船
豪迈地飞往陌生而神奇的星球，有的则会
成为大教育家，或平庸终生。不确定性
是多么美的秩序。为此鼓舞的人们
自动排列到了
变来变去的楼梯上。走，
到上学路上，二小门口。
到更深的
喉咙口探望一下被修整的
口令。与此相比，花白的现在
显得多么轻！厨房里未刮鳞的鲢鱼
是多么轻！上学路上，秘密法则
拥立了小政府。每一个走在上边的人
都那么轻捷，像神奇的韭菜
在菜园里闪耀。甚至古老的肃穆
也无须提，永恒的经验将取代
短暂的羞辱。崭新的蝴蝶和不听话的陀螺
将人们重塑一遍。我们不必再用检讨往事
来获得老年的教育，
令今生有惊无险地渡过。

还在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