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夏
你那多汁的身体难道只剩下一条干涸的溪流——
曾经唤醒你投入梦幻之中的神灵现在成了一个孩子
由你带着并且养育他。
破败的小镇是你仅有的一个身体,那些背井离乡的居民
再也没有回到你的子宫,就像秃鹰盯着太阳
忘了捕杀他们移出身体的灵魂。
中国
连乌云都没有的时候,我
看见了乌鸦。
他们想到要在这个时候努力一把
就像以前的希腊人向远走的荷马讨钥匙
开启德尔菲神庙的人
和守护奥林匹斯山的诸位神灵
死于他们的子嗣。
一百年前,王静安跳到昆明湖里
连只青蛙都没有惊醒,那是个冬天的早上
寒冷像个酒鬼晃荡在北京城下
人们关紧门户,一个时代
紧接着成了一个寡妇,谁都可以去她屋里
跟她生一堆破烂般的孩子
直到做梦的人群
在自己的梦里睡下去
反复梦见同样的场景
死者堆积成山
生者多如牛毛,马尔萨斯说中了
人类跟细菌一样繁殖
也同样遭受毁灭
傅雷夫妇把自己吊上窗户的铁条
海子枕着铁轨,顾城挂在激流岛的树上
昌耀先生往医院的楼下跳
我的朋友浮出水面
像艘潜艇,孤独在中国是我们的身份证
我走到哪里都需要亮出来
以便走过去——
我的身上不曾佩戴大卫星。
隐晦的艺术
博尔赫斯说,我们会变成瞎子。
如果仅仅用眼睛看这个世界
我们会一无所见。
但我们仍然只看不说——
围观所有的行刑,回到家中
把一切都高高挂起,仿佛死者的头颅
和雄鹿的脑袋一样装饰了生活
这样会好些,好像保存性命
就是保存实力,可我们
保存的只有懦弱、无知以及盲从
在所有的艺术中惟有邪恶
长着一双狡黠的眼睛
他看透了人间似的,那些仅守美的原则的人
毫无办法,因为遗忘在记忆之中
最后都将奴役于衰败的花朵。
桥上
——题小女晨琦过演武大桥见海市蜃楼一事
从桥上看过去,海上
有座悬空的山。
但不知道这座山出自哪里
但不知道——山上是否
有人、寺院和晚钟?
人们于虚幻之中如何行走
是否和我从桥上过
一样迷茫?
直到山在海水中化作泡沫,
不论它是哪一座。
情欲
一个女人像只鸽子跨着她的伴侣
在她两腿之间,有一座奥斯威辛
摇晃的十字架跟充血的阴茎一样
插入我们黝黑的脊背,人们挺进
死亡,如同一次射精。
山峦起伏于地下的涛声,火光
甚于日头,我吻着天鹅般的颈项
咬碎樱桃和蜜饯,死亡的火种
存于破裂的星辰,在我们体内出没
戳破我们的心脏,取血为火。
我身上的鳞甲来自大师们的鬼魂
他们构成我整个生活,使我成了
其中一个虚构的人物,他来自
十九世纪某条河流上的村庄
那里还有占梦师和老虎。
一个女人热爱她的床榻就是幸福,
精耕细作的渔民或者农夫,收获孩子
也收获孩子们的死亡,他不知道
如何说出已经属于死神的财产,
可他却能抗衡这一剥夺,使自己富庶。
不论苦难是否压垮了这些人
他们都有得忍受,在黑暗中摸索
每一具试图烧干净的身体像棵膨胀的果树
扎根于湍急的河流,自深渊而来的呼告
穿过她的尖叫,淹死了一切失去高潮的人
你那多汁的身体难道只剩下一条干涸的溪流——
曾经唤醒你投入梦幻之中的神灵现在成了一个孩子
由你带着并且养育他。
破败的小镇是你仅有的一个身体,那些背井离乡的居民
再也没有回到你的子宫,就像秃鹰盯着太阳
忘了捕杀他们移出身体的灵魂。
中国
连乌云都没有的时候,我
看见了乌鸦。
他们想到要在这个时候努力一把
就像以前的希腊人向远走的荷马讨钥匙
开启德尔菲神庙的人
和守护奥林匹斯山的诸位神灵
死于他们的子嗣。
一百年前,王静安跳到昆明湖里
连只青蛙都没有惊醒,那是个冬天的早上
寒冷像个酒鬼晃荡在北京城下
人们关紧门户,一个时代
紧接着成了一个寡妇,谁都可以去她屋里
跟她生一堆破烂般的孩子
直到做梦的人群
在自己的梦里睡下去
反复梦见同样的场景
死者堆积成山
生者多如牛毛,马尔萨斯说中了
人类跟细菌一样繁殖
也同样遭受毁灭
傅雷夫妇把自己吊上窗户的铁条
海子枕着铁轨,顾城挂在激流岛的树上
昌耀先生往医院的楼下跳
我的朋友浮出水面
像艘潜艇,孤独在中国是我们的身份证
我走到哪里都需要亮出来
以便走过去——
我的身上不曾佩戴大卫星。
隐晦的艺术
博尔赫斯说,我们会变成瞎子。
如果仅仅用眼睛看这个世界
我们会一无所见。
但我们仍然只看不说——
围观所有的行刑,回到家中
把一切都高高挂起,仿佛死者的头颅
和雄鹿的脑袋一样装饰了生活
这样会好些,好像保存性命
就是保存实力,可我们
保存的只有懦弱、无知以及盲从
在所有的艺术中惟有邪恶
长着一双狡黠的眼睛
他看透了人间似的,那些仅守美的原则的人
毫无办法,因为遗忘在记忆之中
最后都将奴役于衰败的花朵。
桥上
——题小女晨琦过演武大桥见海市蜃楼一事
从桥上看过去,海上
有座悬空的山。
但不知道这座山出自哪里
但不知道——山上是否
有人、寺院和晚钟?
人们于虚幻之中如何行走
是否和我从桥上过
一样迷茫?
直到山在海水中化作泡沫,
不论它是哪一座。
情欲
一个女人像只鸽子跨着她的伴侣
在她两腿之间,有一座奥斯威辛
摇晃的十字架跟充血的阴茎一样
插入我们黝黑的脊背,人们挺进
死亡,如同一次射精。
山峦起伏于地下的涛声,火光
甚于日头,我吻着天鹅般的颈项
咬碎樱桃和蜜饯,死亡的火种
存于破裂的星辰,在我们体内出没
戳破我们的心脏,取血为火。
我身上的鳞甲来自大师们的鬼魂
他们构成我整个生活,使我成了
其中一个虚构的人物,他来自
十九世纪某条河流上的村庄
那里还有占梦师和老虎。
一个女人热爱她的床榻就是幸福,
精耕细作的渔民或者农夫,收获孩子
也收获孩子们的死亡,他不知道
如何说出已经属于死神的财产,
可他却能抗衡这一剥夺,使自己富庶。
不论苦难是否压垮了这些人
他们都有得忍受,在黑暗中摸索
每一具试图烧干净的身体像棵膨胀的果树
扎根于湍急的河流,自深渊而来的呼告
穿过她的尖叫,淹死了一切失去高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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